“就这个孩子。”老人的手指向角落里的一个瘦削的孩子，面色带着营养不良的苍白，澄澈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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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利院的老师牵着孩子的手，走向老人。老人犀利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瘦的可怜的孩子，良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，说：“是个好苗子，老郑。”

旁边的男人点点头，转头询问老师：“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瘦？”

“这个孩子刚到这里，是警察带过来的。”院长解释着，不太敢看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老人。

老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原因，有些诧异地问：“警察局？”

院长点点头，说：“被拐的孩子，幸运地被警察救了下来，但警察寻找他的家人的时候，才发现父母已经离世了。”说到这里，院长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，她真的很心疼这个孩子。

老人没有再做出任何能猜出他心情的表情，摸了摸孩子的头问：“孩子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眼前的小孩眼底终于露出一点紧张，但瘦削的身板依旧站得笔直，说：“我叫飒。”

“飒？很好听的名字，你的姓氏呢？”老人眼里带着一点慈祥，似乎想让眼前的孩子放松下来。

飒显然有些不知所措，院长就替飒解释说：“飒是福利院老师们给他起的名字，还没有姓氏。”

“老郑，去办手续吧。”老人直起身子，吩咐身旁的男人。

男人迎合了一声就离开了，老人遣散了房间里的老师和院长，坐在飒的身边说：“孩子，从今往后，你就是华氏的人了。”

飒怯怯的看着老人，声若呐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老人浅浅笑了笑，说：“孩子，记住你的名字，华飒。”

“华飒？”飒有些不敢直视老人，但依旧强迫自己镇定，试探性的重复了一句。

“对。”老人笑着，但打量的目光不停，他牵起孩子的手离开房间，从此，飒的命运彻底改变。

飒很聪明，开始的时候成绩很差，但后来就完全保持在绝对领先的地位。

“飒飒，你能出来一下吗？”飒高中班级里的一个成绩和长相都不错的男生，轻轻敲了一下飒的桌子，眼神有些闪躲地不敢看飒。

飒愣了一下，他和这个男生平常接触不多，但他还是跟着他出了班级。

“这是……要去哪里？”飒看着男生将他带到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，看着他从衣服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信封。

男生应该是第一次表白，他的面颊带着学生时代面对心仪之人的羞涩，有些结结巴巴地说：“飒，飒飒，我，我喜欢你，你……”

飒刚想说些什么，却听到严肃的声音出现在身后：“你们两个，干什么呢？”

飒惊恐地转头，看到校长皱着眉大步走向他们，飒不由得后退了一步。

校长看到其中一个人是飒，面容更加愠怒：“课间是为了让你们休息，不是在这里谈情说爱的。”

飒低着头，没有反驳什么，如果他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男生身上，这个男生会被批评得更惨。校长看他这个样子，更加生气，指了指飒：“跟我去办公室。”

男生看着飒被校长带走，面对校长的恐惧让他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，本能地想要推诿。

飒沉默着跟在校长身后，直到进了校长办公室，才听到眼前那个中年男子严厉地批评自己：“华飒，现在都快高三了，怎么能在这时候谈恋爱呢？你成绩好，高考好好考，是能争状元的，别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。”

飒低着头承受着校长的批评，直到校长说完后，才轻声说：“您放心，我不谈恋爱，会将重心都放在学习上的。”

校长看着他的样子，叹了一口气，沉默了一会，才说：“快上课了，回去吧。”

飒轻声道谢，才转身离开。校长看着飒瘦削的背影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

他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以及现在的寄养家庭，他打心底心疼这个孩子。他知道华家对他很好，但他也明白，华氏不可能不让他付出回报的。

这件事究竟还是被老爷子知道了，他把飒叫到书房，锁上门。老人常年拼搏的血性和位居高位的气场，飒虽然有些惧怕他，但还是挺直了后背。

老人盯着飒倔强的面庞，叹了一口气，收了收身上的气场：“飒飒，前两天你和一个男生在角落里约会，被校长看到了？”

飒抿了抿唇，实话实说：“不是约会，是他要表白，我之前不知道。”

老爷子知道后，没有松了一口气，思来想去，还是想让飒有一个心理准备：“飒飒，爷爷以后会为你选择一个好的结婚对象。”

飒的瞳孔微缩，他明白了爷爷的意思，但很快，这丝情绪很快就被掩埋。他是捡来的孩子，华氏养他这么多年，他应该付出回报。

“谢谢爷爷。”飒知道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代价，心里虽然苦涩，但他还是愿意相信爷爷为他选的人，一定是一个品行优良的人。

老人看着飒，看着那还未长开的清秀面庞，虽然于心不忍，但他必须狠下心来。他是个商人，不是一个慈善家。

飒16岁的时候，拿到了保送名额。

“小飒，爷爷希望你能选工商管理，未来再修一个金融。”时光已经过去整整十年，当年健壮的老人已经微微显露出老态，但当年那个瘦削的孩子已经慢慢出落成聪慧的美人。

飒没有拒绝，在表上填上了工商管理，说：“好，爷爷。”飒微微弯下的腰勾勒出优美的弧线，老人看着眼前这个出色的孩子，眼里终是带上了一点愧疚。

“小飒，以后进盛安帮爷爷做事，好吗？”

飒依旧没有拒绝，只说：“爷爷，当年您给了我新的生活，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。”这么多年精心调养下来，飒的身子虽然不瘦削，却依旧单薄。

老人看着飒的背影，叹了一口气，终是问了出来：“小飒，你不想要一个自由的人生吗？”

飒将志愿填好，眼里带着笑说：“您这说的是什么话，我自然是自愿为盛安工作的呀。”

“孩子，你的眼睛骗不了我。”老人盯着飒干净的双眼，终是找到了一丝掩饰的痕迹。

飒抿了抿唇，视线在医学系上停顿了一秒，很快就移走了，只说：“爷爷，我挺喜欢管理和金融的。”

老人微微叹了一口气，心里虽然很愧疚，但他当初领养飒的目的，就是希望飒未来能为断做事。

“爷爷，我能，参加高考吗？”飒的眼神里带着一点试探，他从未提过要求，只有这次。

老人愣了一下，有些不理解：“小飒，你不是拿到保送了吗？”

飒抿了抿唇，不太敢去看老人，只说：“我，我想体验一下高考。”他的人生只有这一次，他本就错过了很多，不想再错过高考了。

老人明白了，笑着摸了摸飒的头：“当然。”飒笑得两眼弯了起来，里面带着清澈的微光。

飒刚走到门口的时候，就看到一位气质出众的男子走了进来，飒愣了一下，微微低下头说：“断先生。”

少年比飒只大2岁，但身上的威严感已经初露锋芒，见到飒只是点点头，出于礼貌打了招呼。

他知道飒是爷爷亲自为他培养的助手，所以心里还是带着几分信任的。

断看出了飒眼里极力隐瞒的落寞，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，怔了两秒钟。

“您刚才和他说什么了？我看他情绪有点不太对劲。”断进了房间，看着爷爷坐在窗前，看向窗外的风景。

老人转过身，看到断，笑了一下，想到刚才的对话，只说：“他拿到保送了，刚填完志愿。”

断明白了，应该是飒没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，但他没有说什么，在他的心中是默认的，飒就是为了盛安而培养的，他的人生规划早就被确定好。

虽然颇有些蛮横，但也不算无理。

“我知道他想学医，但是没办法，他只能学工商管理和金融。我也知道他心里不是很舒服，我也有些愧疚。他自我消化能力很强，给他一点时间，他会接受事实的。”

一旦飒本科读得工商管理，他此生就和医生再无缘分。

老人看着窗外那个在风里的单薄身影，仿佛看到了他高中时，知道自己的婚姻不能做主时的脆弱。

“我很心疼这个孩子，小时候被拐卖，幸运地被警察救了下来，父母又离世了。生活在华氏，虽然富裕无忧，但他很清楚，这些都不属于他，所以一切事情都愿意听从安排，想反抗，却总会想到华氏对他的恩泽，又自我消化，主动接受。”

断静静地听着爷爷的感叹，看向踏入车子，准备离开的飒。

老人说完，盯着汽车消失的拐角，沉默了很久，最后补了一句：“这是他骨子里抹去不掉的客体性思想，对外人，他会用自己的能力争取机会、做出成就，但对华氏，他会无条件服从。”